如果那一年

其实这一件事情，跟蛮多人提过的，但只是提过，却也没有真正的说出自己的想法。大部分时候，我都是以客观的角度去说吧，毕竟那个人是我的亲戚，而今天我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。

那一年，中六毕业，其实也知道自己考得不那么好，想着去应征green box的员工，因为那时候好像蛮缺人的，内部消息也说会从新来的里面考察几个月后升经理。那时候以我的实力，其实这种工作并不是难度，就算任职经理我也胜任有余。

面试顺利地通过了，那时候是开价1500一个月，其实对刚出社会的我来说算是蛮多的了。毕竟我是一个没有什麽娱乐的人，都是看书弹琴画画之类的，对我就是文艺男，虽然我看起来不像。

本想等开工前几天才告诉家里人，可是在我开工的前两个星期，妈妈就来告诉我阿姨怀孕了，需要我到冰淇淋店里帮忙。我试图拒绝，但是因为亲戚两个字，也因为我鲜少逆妈妈的意思，就去了店里帮手。

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薪水多少，直到第一个月完了以后，我才拿到我的薪水700死薪。从1500跌到700，或多或少都会失落，但是答应了人就不能拒绝，而且是“亲戚”。就这样我在那里过了半年时间，每天8点到店，然后晚上8点收工，货车来我要帮忙下货，要顶着零下20度的温度进冷房点货，放学时间到了要去载我的表弟回来，要key in一堆资料，偶尔要做跑腿去还水电费还有教表弟做功课。

我记得清明节的那一个月，我必须要凌晨530起身到店，然后就一直工作到晚上8点，而那一个月我也仅仅加了200块薪水。我一个星期休息一天，休息的时候都是星期一，900块，平，靓，正。

做了半年，阿姨生了，我以为我可以走了，这个时候姨丈来游说我和他一起搞维他精的生意。那时候年少无知，也以为他会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，做大了会分一半给我，我是半个老板。我又傻傻的顶着“亲戚”两个字，找了我一个朋友来驾罗里（因为我不够岁）。

在慢慢承接维他精的生意时，我必须要两边兼顾，早上一早自己一个人驾车到马六甲去跟工厂的人巡店，我记得那时候我才拿到车牌不久。跟工厂的人耗了，还要回店里帮忙冰淇淋的事务，因为维他精的生意还没开始，所以我还是冰淇淋部门的人。

终于维他精的生意开始做了，我和我朋友两个人在外面跑店面，跑百货公司而我姨丈每天则在想办法跟厂商拿到更低的价钱。其实那时候厂商开的条件是很好的，凡是百货公司的货都可以退，而且百货公司的货我们不用出本钱，只是送就有得抽，但是我姨丈就死心眼，把其他店面过期的维他精，全部塞进百货公司的单里，结果这个福利就没有了。

我记得第一个月的时候，我朋友跑工厂那里接受过来的店面和百货公司，而我则不断的找寻新的店面。那时候我的朋友一进工就有1800，而我呢？还是700，因为亲戚不用计较那么多，不用计较那么多给我。

第二个月一开始，大家开始跑comision，我姨丈为了顾及我朋友的1800薪水，决定把我上一个月找到的客户，分一半到我朋友的名下。那时候，我又耍一次白痴，亲戚这两个字让我冲昏头，看到这里有没有觉得我很好人？

好吧，我的店剩一半了，我只好努力的找过了，但同时间我朋友也在找顾客，我们的地区是重叠的，但是他已经握了大部分的客户去维持他的1800，所以相对来说我的薪水都卡在1000左右。那时候心想，没关系吧，我去百货公司下单，也是有得抽，只是没有抽那么多，因为我下单，我朋友下货。

第二个月的时候，我不小心撞了车，应该说被人撞，那时候本来对方说settle，因为他是没有lesen的，可是我的姨丈坚持开罚单，结果我什麽错都没有犯，300就飞了。从那个月开始，我的薪水就一直不对帐。

过了两个月，我的店面又慢慢多了起来，我从700做到1400了，这个时候我姨丈又以有些店面和冰淇淋的店面重叠想省油钱，要把那些店面让给冰淇淋为由，抽起了我大半的顾客，我又马上降回700 。

那其实有省到有钱吗？他妈的根本没有，因为很多的店面都在两隔壁，冰淇淋的罗里要去，我也要去，省个屁也是一样的东西啊！干！

后来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情，令我觉得我实在无法再呆下去。我记得有次我病了，请了一天假，结果那一天我就被扣了50，但我的底薪只有28一天，也就是说我缺席一天，就亏两天。好吧，那一次的理由是说我没有医生纸，过了两个月我再次淋雨淋病了，这次我乖乖的去看了医生，也是扣了50 。若加上我看医生的30，我就是做了4天的白工。

再后来有一次，我到百货公司下单的时候写了20箱维他精，可是过一天我朋友来下的时候，下了30箱，有10箱摆在储藏室里。我们做了好几个月，没有一次放在储藏室，因为这是不被百货公司允许的。

结果我下次来点货的时候，没有点到仓库里的（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放仓库的，我也没进过仓库），仓库的货坏了，百货公司的人打电话来婊了我一餐。我打了电话给我朋友，问他怎么一回事？结果他一挂电话，就马上打给老板（我姨丈），把所有责任推在我身上。人情冷暖，我第一次体会了。

再来一次，我的朋友下货的时候，没有在账单上盖到印，如果账单不过的话，他就要赔大概3千块。这本来也根本不管我的事，但是我的姨丈一句要我学东西，硬逼我去解决这件事情。我去了一次百货公司，财务说没有问题，我就回去了。

回到去，老板不满意，我只好再去一次，这次财务依然不肯盖章，还给我他的号码，说有什麽事情打给他，他负责，我只好又回去了。后来我朋友拿那张单去，财务盖印了。我有点生气的打给财务，问他为什麽不盖给我？结果他说他怕我再来烦他才盖给我朋友的。。。

那时候，我的工钱每个月都是少的，我以为是扣车的修理费用，但想想这么多个月了，也应该扣完了，于是我就去问了我阿姨。这个时候我才发现，原来我去百货公司下单是没有的抽comission的，我每天在百货公司拿着一张纸，花两三个小时找这个人签名，找那个人下单，全部都是免费工。

我当时无语了。

我联络了其他维他精公司的员工（yakult），问他们是不是也这样，我得到的回复都是我应该要有commision的，全行只有我没有commision，而且我的店面如果没有被抽掉的话，我的commision是全行最多的。

就这样我开始很不爽了，我不再找新的店面了，因为不管怎么找都会被抽，永远都不能破千。那时候我有默默的自己做业绩表，我每个月的月绩都有上升，但是工钱永远不多。

因为我不找新店面这件事情，被我姨丈在“开会”的时候训了一顿。他说什麽我不太记得了，但有其中两端我很记得的，一个是说我没有那个能力，不会把这盘生意交给我（草泥马，根本一开始就没有要给我），第二个是那时候，我的散文得奖了，他说我每天发明星梦，想红。

我写散文不是想红，而是我想透过我的文字去感动人，如果你度过我的文字而感动，就算你不知道我是谁也没有关系。

因为这件事情，我决心要走了。那时候去问了当小学的临教，小学也决定收我，所以就辞职了，那时候人性的丑恶才出现。

他连续两次逼我向开支票的客户抢收现金，本来由公司津贴的油钱变成从我的工资里扣，最离谱的是，那时候才跟我算撞车的费用。你猜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多少？328！

那时候开始，他就跟别人说我很懒惰，但是他忘记了，是谁放工了，晚上9点多还回去店帮他搬货搬到10点多，她忘了是谁700块什麽都帮他做。现在Gower在那里打假期工，一个月900，只需要上下货，进账单和点货，工作时间10点到8点。

亲戚？什麽来的？

如果那一年，我不是顾着亲戚情，去帮忙的话，也许我现在也已经是经理级的了，介绍我进green box做的人是green box里的高层，我的实力加我的关系，难道做不到吗？但是因为你是我的亲戚，我知道亏到完了，我也去帮忙了，结果呢？

我记得我姨丈每个月都会对我说，我令他亏钱，但是维他精卖了4个月，他就买了一辆alpha。亏钱？什麽来的？

也许我现在的工钱和之前的差不多，但是请想想我的工作时长，和我的成就。最重要的是，我现在比从前那段时期快乐很多。

我是一个很努力的人，我曾经做过厂工，我领着比同层高的薪水，但我从来没有在厂里面被人说过一句闲话，因为我的努力对得起我的薪水。

而你的700，当我是什么呢？亲戚的价值？